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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雍正御批》:读出一个真实的雍正

1999-07-07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江淑娟 我有话说

1999年元旦、春节,《雍正王朝》电视剧在荧屏上热火朝天地播出,关于雍正的是是非非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,人们对雍正的议论着实热闹了一阵子,眼下已趋平静。但对普通百姓而言,雍正其人其事,仍然和二、三百年前吕四娘的传说一样,不甚了了。

近日,由中国华侨出版社编辑出版的《雍正御批》(上、下)使人们有机会在小说和电视剧的艺术加工之外,看到一个更接近真实的雍正皇帝。

这本书选择了300多条雍正在奏折上的重要批语,分类辑成16个专题。由大臣的奏折摘要,加释式标点的雍正批语原文全录,批语原件影印,编者题解四部分组成。在国内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,用一般读者可知可感的形式表现出来。这些批语,包括雍正的施政行政、用人识人、吏治防务、少数民族、满汉矛盾等等,可以作为读史资政有价值的参考。

日本著名史学家宫崎市定曾专门组织过雍正御批的读书研讨班,将御批赞为“天下第一痛快书”。

雍正在位13年,用他很有才华和功力的文墨,写下了一千多万字的政务批语,比专业作家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因为雍正确立了密折制度,有一千多人直接向他秘密奏本。他通过密折施政,被称为“奏折政治”。这些当年绝密的档案,就是今日的雍正御批。这是最原始的材料,从这里可以获取鲜为人知的信息。通过御批,雍正的真实面目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。

雍正在位13年,是清朝继康熙之治后进一步强盛的13年。他锐意改革,极大地加强了综合国力。他改革赋役制度,清查国库亏空,打击了贪官污吏;他实行耗羡归公,有利于澄清吏治,他推行摊丁入亩制度,有利于穷苦百姓;他安边固境,改土归流,镇抚青藏……

13年间,雍正励精图治,日理万机。他曾在一折批语中说,“朕自朝至夕,凝坐殿堂,披览诸处奏章,目不停视,手不停批,训谕诸臣,日不下千数百言,”他写的两首七律,很能说明他的勤政程度。

虚窗帘卷曙光新,

柳絮榆钱又暮春。

听政每忘花月好,

对时惟望雨?匀。

宵衣旰食非干誉,

夕场朝乾自体仁。

风纪兮颁虽七度,

民风深愧未能淳。

——《暮春有感》

勉思解愠鼓虞琴,

殿壁书悬大宝箴。

独览万几凭溽暑,

难抛一寸是光阴。

丝纶日注临轩语,

禾黍常期击壤吟。

恰好碧天新吐月,

半轮为启戒盈心。

——《夏日勤政殿观新月作》

这两首诗,充分反映了雍正勤勉、自律、期盼治理好国家的心声。

雍正勤俭治国,业绩不凡,为什么从历史至今仍有人指责非议?

康熙突然病逝,雍正一下子当上了皇帝,因此有人怀疑他是“厚黑专家”,“谋父篡位”,“改诏夺位”。其实封建皇位之争,决不是道德之争,专制时代的宫廷斗争根本无道德可言,谁上台,手脚都不干净。李世民弑兄逼父发动玄武门之变夺位,人们并没有否定他在历史上的功绩;还得到了时人和后世的称道赞誉。所以对皇帝来说,取国正不正,不该是衡量他功过是非的惟一标准,关键是他能否治理好国家。

有人说,雍正当皇帝后,大刀阔斧地肃贪反腐,革除康熙晚期累积的社会弊病,推行新政,得罪了一批官僚、缙绅、地主和文人,因之对其恨之入骨,百般进行贬低。可是,历史上哪一个有作为的皇帝,不用铁腕手段治国施政?又有哪一个皇帝因革故鼎新不得罪人?秦始皇焚书坑儒,暴虐成性,得了个“暴君”的恶名,人们也并没有否定他统一六国,统一货币,书同文,车同轨的业绩。

其实,中外史学家对雍正是有公正评价的。距雍正朝仅仅几十年的清嘉庆著名学者章学成就说:“康熙末年积弊,非宪皇帝不能扩清至治。”旅日华人学者杨启樵在他的《雍正皇帝及其密折制度研究》一书中说:“雍正关怀民瘼,孜孜勤求治理”,“康熙宽大,乾隆疏阔,要不是雍正帝的整饬,满清恐早衰亡”。日本学者佐伯富曾这样评述雍正:“伊继位时年四十有五,正值春秋鼎盛之时,且非夙居宫禁,不谙世事,而于官场,皇族之积弊痼习早了然于胸,故甫嗣位即拟根除此事弊害。”

从《雍正御批》中可以看出,他之对于臣下,时而披肝沥胆,推心置腹,絮絮叨叨,从生活到仕途,关心爱护备至,话到动情处,不顾九五之尊,常常会声泪俱下;时而则玩弄权术,滥施挞伐,在无端之间,借题发挥,龙颜震怒,骂个狗血喷头。雍正既温良又粗暴,既顽强又软弱,既坦诚又世故,既多变又顽化,既真挚又虚伪,既天真又攻于心计。雍正是中国历史上不多见的呈现复杂多元个性特征的一个皇帝。

《雍正御批》在选材和编排上,就编者的主观愿望而言,是努力做到精、真、新,以使人们在不太多篇幅的读史资政中,读出一个真实的雍正,或者说是读出一个接近真实的雍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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